BaBooLoo

大肚山戰記

楔子

一個前輪或後輪的轉動不代表左腦或右腦可以
趁機呆滯在空中在水中在人群中或在車架中座
墊下與內外胎之間或煞車外管由後算起第四點
五六公分處的破損蒙皮始終會到處溢出種種的
無主隨機片斷的思緒正就是每一個單車爬行者
的現實課題與宿命

早起的蟲兒被鳥吃

昨夜傳聞下小雨而賽車服留在被人好心關起來
的窗外因此換的一種濕濕地窩心又很幹的感覺
但無論如何總是因他人而保住貼在窗邊的行事
曆一種我得以覺得自己終究不太像個廢人的行
事曆而上頭註明今天的練習是比昨天比賽路線
多一圈多一倍痛苦或者更多的自我期許給全世
界看的懂的人不時檢查以便嘲笑我果真是個廢
人來映證或映照他們因而不是唯一的廢人並且
徒增進一步的親切感而有更高評價的行事曆具
有了交際的功能在騎乘為一個個笑話之後的片
片紙頁飛舞地我又何必再一次的睜開雙眼

開戰

我使我是我也只能是我拼命努力地成為自己的
對手因而拉開機械室的鐵門準備出發之際不免
狐疑自己為何非得帶著一種練車的心態去練車
而不是洗車試車賣車或者爬車去訪友吃個中餐
找個路人撞撞反正就是搞不懂自己為何要去練
車難不成父母會因而笑得更開懷醫生會減我的
藥量亡友會會因而在記憶中空白似乎是練車這
個詞語含有一種相映的心情可以捲起一連串的
日常生活指向什麼正經事的因而自己不是一個
廢人因而又想起自己許久許久未曾細思廢人的
榮耀的光與影是什麼或到底是什麼的時候已越
過坪頂進入高速降坡的路段兩側盡是白日烏雲

那個王八蛋

那個王八蛋不快也不慢鬼魂般地或前或後忽左忽右
像蒼蠅看到大便地出現在我痛苦臨界點的視域實在
搞不懂為何有人可以一台機車騎成這種速度令我無
法讓她揚長而去而其實我並不會損失什麼就只因我
正在作戰而且她可能是一個很可愛又極可愛的女孩
又絕對想不到在她附近或前或後忽左忽右雙輪嗡嗡
作響面部僵硬噴鼻涕流口水的人正滿心期待她去撞
車及想不通她母親買這輛好款式的機車給她浪費幹
什麼啊啊喔喔呵呵謝天謝地的王八蛋終於轉向離開
我的無奈直行終於獲得解放的我想我這一生還有什
麼好害怕的未來與前方都不會再出現這種父母何必
買車給小孩浪費的人種也或許是他或她的祖父母買
的也可以是他或她的叔公六嬸大嫂小舅子岳父買的
也或者是幹來的撿來的自己打造的都不重要的該死
的我要轉向爬坡了

最後的生存方式

廢話我也知道作戰是一種最後的生存方式可是這同
我爬坡有什麼關係雖然攻坡的確是一種作戰但我被
生下來又不是拿來犯賤用的何必跟自己作戰而明明
可以吃幾顆強力鎮定劑蒙頭大睡過完一個月之後在
像儀式般地回到精神科醫師面前彼此觀望打量而各
自揣測自己的人生好好地保護起來再伺機出手攻擊
對方該死地又是作戰仍是作戰還是作戰殺伐無處不
在暴力的五彩繽紛始終為我放縱地觀望因而是不是
導引出我這幾年的悲哀就只因為作戰而戰爭仍未終
結只因爬坡的最高點在望反而要更換更痛苦地齒比
以便迎接隨後的平路衝刺的毫無人性的比賽路線真
是前人種樹後人幹為何當初自己會設計出這種備受
推崇的陰狠動線且又被師弟師妹奉行不渝的一堆白
癡或許因此不是個廢人至少眼前不是往後誰也不敢
保證因為騎車的孩子或許不會變壞但作戰的孩子卻
很有可能報廢

西屯路的野蕃茄

西屯坡在此變成一個屈辱人格的地方儘管人格在此
是由心肺功能的強度來支撐的之外還有一種暴力形
式我們稱之為意志力是一種使人邁向神的領域的能
量可以讓一個車手進入光和影的愉悅世界而不再有
任何的苦痛過往諸天都為此慶賀其實不過就是個撞
牆期嘛所出現的大腦缺氧的一種暴力一種自我作戰
的結果沒有多少人曾經擁抱過的如此地榮耀如此地
接近神的領域而進入一種幻境那種溫暖的感覺也是
因為作戰不知為何而戰的殘酷人生慢慢開花結果凋
零只為了老死之前僅存的榮耀呈現給不耐煩的聽眾
也是一種具有特權的暴力由於一個將死之人不得不
令周遭打起耐心的慈悲正是我這幾年的主要工作所
以偏題了的時候我的時速已由二十降到十八降到十
七降到十六我企圖守住因為我是個戰士我正在作戰
我的心跳攀升到一八二第一個警戒線時經過一座幾
年前是座新墳而如今必定已是一個破落的缺乏後人
的四周長滿小小紅紅甜甜酸酸的野蕃茄可能是那肥
美多汁四溢橫流的屍水成就的美麗新世界但這也同
西屯坡的戰事無關但又有些關連而不禁想起許多戰
士也都曾在此自我搏鬥或互相攻伐遠離朋友遠離歡
樂只為了成為一個車手一個戰士一個作戰而數年之
後的二屆車手與十屆車手紛紛作戰成功地考上研究
所因而具有另一種嶄新的暴力者身份在不同的領域
中繼續蒸發與爭伐來謹守一個戰士的職責一種最後
的生存之道作戰做戰爭的事戰爭的人戰犯與戰販

日子就是這樣產生的　　南林

我通過西屯坡的最高點準備進入第二回的大肚山戰事
這兒似乎離南林的住處不遠如果我不是一個所謂的戰
士我想我會轉向進入她居所的巷道登上樓梯敲敲門然
後說聲嗨南林我又重回大肚山了然後懊悔的離去然後
右轉進入大將坡道時速越過七十公里時截擊到另一個
車手宏州或是泓洲或是弘州而切有可能根本就不是這
個人他的神情輕鬆自在愉快表示此時此刻他並不是一
個戰士但論如何他總是一個戰士即使不是這方面的戰
士也必定是某一方面的戰士這常常也並不是一件自願
自主的事物就在我超越他之後不得不地他也馬上變成
一個單車戰士儘管我沒有逼迫他挑釁他引誘他但他當
下就是一個戰士對我進行反擊對當下的時空進行反擊
我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麼我也不知道師弟師妹們在練
車時是在想些什麼我也不知道南林這幾年在想些什麼
為何當年我最哀傷的時候看到她總是感到一股衝動而
近年來我號稱我已日漸重建我的心情之後再看到她時
卻感受到她是一個哀愁的女孩或女人或戰士或許她一
直過的很快樂但終究是被我標記上一種符碼經年不改
這會不會是我是一個虛弱的戰士必須在自己熟悉的監
獄中作戰因而標記他人變成一個最重要的作戰技巧而
這也同我要第二回攻擊清泉坡無關我終究是個戰士我
更換齒比拉高心跳到一九三這個警戒線雙輪嗡嗡作響
中交叉著我左右腦聯手的殺戮畫面始終未曾停息即使
我終將知道我所有的敵人就只是自己

但
我是個戰士
大肚山戰記再度啟行

LA FIN